已經想不起來為什麼喜歡上村上春樹,
直到昨天晚上重新翻開他的第一本長篇小說【聽風的歌】
才撿回最初最的心動…
還記得是夏日午后,從學校蹺課後我來到三民書局二樓。
那裡有一處木板地,專給人讀書,
從架上選了一本名字莫名其妙的書,坐了下來。
小說的第一句是這樣子的──
『所謂完美的文章並不存在,就像完美的絕望不存在一樣。』
只消這句話,我就如同音叉那樣,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鳴。
也許我當時也正因為什麼絕望著,卻又不那麼全然,
處於永不完美的絕望裡吧。 想不起來。
無論如何,我繼續讀。
『當然問題依然一個也沒解決,說完以後或許事態仍然完全相同。
結果,寫文章並不是自我療養的手段,而只不過是
對自我療養所做的微小嚐試而已。』
什麼,怎麼會有人如此直接了當地刺進我心裡去。不可思議。共鳴持續。
『但是,要說得坦白真誠,卻非常困難,我越想說實話,正確的語言越
沈到黑暗深處去。』
沒錯,那就是為什麼我這個人話不多的原因。
而說的話通常都不能真切,不是我不願意,而是沒辦法,語言在暗裡。
『寫文章這種作業,是對無法改變的自己,與包圍著自己的事物之間的距離,
做一個確認。必要的不是感性,而是尺度。』村上引用自哈費爾德。
嗯…難怪寫什麼的時候,我依仗的不是氾濫,而是跳脫。
我站在遠處,遠到足以容納一切,拿著尺,試圖丈量出真確中立的現實。
有天也要去翻翻這位哈費爾德的書才是。
『費了十五年功夫,我真是放棄了各式各樣的東西。簡直像引擎故障的飛機,
為了減輕重量而一一把行李拋棄,把座椅拋棄,最後連可憐的空服員也拋棄一樣,
十五年之間,我拋棄了一切,一方面卻幾乎什麼也沒學到。』
跨入29歲的我讀著村上29歲寫的小說,有一種再也不過如此的瞭解。
『這到底對嗎?我也無法肯定。變輕鬆了倒是真的,不過等到年老將死的時候,
一想到自己到底留下了什麼,就覺得無比的恐怖。』
真的。我現在大概開始感到一點恐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