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,他200歲。中正紀念堂的一展廳,正在進行「安徒生童話世界特展」。
雖然展演內容皆是童話故事,但走出不算大的廳院走在三十八度的熱浪裡,
我卻忍不住想著:安徒生,是一位最有資格被稱為「隱性詩人」的悲傷寫者。
什麼是「隱性詩人」?老實說這個名詞,是看完展後自動浮現在腦海裡的四個字。
其實所謂的童話故事,如果讀的時候能像潛水一樣,
換一種呼吸方式與探索視界,就這樣往深處看的話,
會發現其實字裡行間游走的寓意與嘆息,簡直就像相當安靜,相當不想被人發現的魚。
可是如果不寫下來的話,自己又找不到其他整理的方式,於是採取隱性的寫法,
這種寫法,在世間的標準而言被稱為童話。
題外話先插撥一段。可能原是立意給小朋友看的展覽,所以場內居然能夠拍照。(不能使用閃光)
也拜此好意之賜,留下不少珍貴的畫面。例如安徒生的手稿與書頁文字等等。
回到「隱性詩人」這個正題。
場內將安徒生幾則(較知名?)的童話故事,重新製成大尺寸書本,展開到某頁,打上燈光。
首先注意到的是<影子>。一邊費力聽取語音導覽(現場鬧哄哄的, 還有其他擴音解說的干擾),
一邊心想,為什麼我沒有讀過這則故事?
故事聽得很片斷零碎,只記得最後影子與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。而學者卻無人在乎地死去。
總覺得,安徒生認為自己就像那名被影子反客為主、找不到天堂的學者,
所以書頁的句子令我久久在意,無法忘記。
接下來,是每個人童年裡一定存在的小美人魚。
雖然藉著愛情的形式呈現成篇章,安徒生實際上寫的是自己的、永遠的孤獨感。
在另段導覽文字裡有一段這樣的描述:
身為詩人的他,一直覺得與社會格格不入,就像坐在石頭上,遙望王子的小美人魚,
她永遠無法結婚,也無法成為那個王國的一份子。
可是安徒生又在書裡寫下: "YEARNING IS MY DAY'S WORK."
看似有些矛盾,卻並非無法理解。
安徒生主張"旅行就是生活"。為此也了一則<飛天箱>,可惜我已經忘記大部份當日聽來的情節。
比起故事本身,這只安徒生常帶在身邊出遊的行李箱,更加打動我。
箱子內部右側的墨水痕,是常用來收納紙筆墨水與草稿而留下的。好像靈魂殘骸似的東西。
除了寫作,安徒生也常常用剪紙的方式記錄。或當作禮物送給友人的孩子。
只不過剪紙也和文字同樣採取了童話形式,暗暗藏有無法言述的心。
場內將珍貴的剪紙圖案作成硬幣,讓人可以用紙磨描成紀念。
也將剪紙作成牆面投影。投影後,就像把詩顯影一般。
手稿,是世界上我最喜歡的物件之一。
有一種柔軟的臨場感,寫者的執筆模樣彷彿就在眼前。
在日文裡"信"的漢字是"手紙"。我也好想收到來自安徒生的手紙哪。
說歸說,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。所以一連拍了多張手稿的照片,也算是穿越時空。
最驚訝的還是扇子。這個夏天迷上扇子的我,從沒想過要在扇子上寫詩。
但安徒生這麼做了。(所以哪天我也來這麼做吧,找一把能夠寫字的扇子)
而且還如此這般地備註:
猶如一股馨香,既非浮誇也非炫耀。
(As a fragrance and not for pomp and parade)
詩就在這裡,巧立在扇面上。
(the verses are here standing on the fan blodes )
即使最小巧的扇葉是個謎,靈魂依然嵌於其中
(Even the smallest blode is a mystery a living soul is embedded therein )。
這就是隱性詩人安徒生的模樣。他很適合窗著素雅的西裝,站在繁複雕花的欄杆前哪。
簡直像他的人生的比喻性寫照。
好吧。我下定決心要從頭到尾好好讀一下他所有的童話故事。
不是那種亂七八糟的邪惡版(寫那種版本的人才邪惡呢),那種東西太曲解取寵。
真正的安徒生一定還有未被發現的深奧地方。就從<影子>與<雪后>開始好了。
為什麼會選<影子>和<雪后>呢? 前者的原因已在前文提過。
後者則是因著在影片室看了(以前也沒讀過),深受感動。
想要好好將那樣的寓意繚繞深遠,留存在書架上。
<雪后>的故事在這裡寫起來太長,等我找到買到一個較好的版本,再另寫一回吧。
原本帶著姐姐的小孩去看展,沒想到真正看展的人卻是我。好個意外收穫哪。
<安徒生世界童話特展>
中正紀念堂一展廳(入口近大孝門)
2010年7月10日-10月3日
http://www.mediasphere.com.tw/hat/